墨沉舟听了长官的话去了报道处，不过值岗的人只有一个，毕竟这个时候已经招完兵了，这来帮忙的人还是被长官临时推过来的。

“你们先登记吧，还有把户口也拿出来。”

墨沉舟拿出先前准备的两份户口，士兵低着头核对了一下：“丰州寿安县人？去抚城落脚时巧遇镜沧夜袭？”

夜空灵惴惴不安，墨沉舟安抚般地牵住她的手：“是。”

这身份清清白白，除了已死基本没有什么疑点，但墨沉舟有信心瞒过一段时间。而且丰州路远，他们消息较慢也是情有可原，在抚城落腳这理由也挺能接受。

“凌默凌叶？”士兵扫了一眼二人。

墨沉舟和夜空灵除了体型以外几乎一模一样，士兵猜他们应当是对双胞胎兄弟，但另一个少年似乎很怕生，一直缩在墨沉舟身后。

“是。”墨沉舟应道。

“你们是后勤第十七队，营帐在北侧，去打探就问上了。”士兵看了一眼受了皮外伤的墨沉舟道：“你们先去医疗营吧，往北方走，医疗营就在饭堂旁边。”

“那我们现在就过去。”墨沉舟正要帶夜空灵走。

她觉得士兵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在夜空灵身上，实在叫人害怕。

士兵想了想，又补充一句：“后面是牢狱，是关押战俘的地方，以你们的权限是不可以过去的，若是被发现或被告发就得去将军那里领罚。”

夜空灵听得迷迷糊糊的，墨沉舟应了一声就拉着她走了。

“舟儿……”夜空灵低唤了一声，咽了口水。

“你得叫我兄长。”墨沉舟强调道。

“啊？”夜空灵一脸茫然：“为、为什么？”

墨沉舟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夜空灵，叹了一口气：“你还是叫我凌默吧，别叫人看出异样来。”

“……凌默？”夜空灵有不适应地念着她的新名字，太别扭了。

“叫阿默也可以。”墨沉舟顿了顿：“阿叶。”

夜空灵“嗯”了一声，努力适应这个新的称呼。

“我们先去医疗营，你小心点别被他们看出来了。”墨沉舟提醒一声。

医者能辨男女，能的话墨沉舟希望這一段时间能与医疗营无缘，但得处理伤口。

夜空灵当然知道自己入了军营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便是死路一条，已经是无路可退，她咬咬牙道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
墨沉舟有些担心地看着她，“如果，我是说如果，实在不行的话你去拿药，我帮你把骨头复位。”

“真的吗？”夜空灵双眼放光，这提议可真是说到她的心坎上了，她一个大家闺秀多年以来都谨听母亲的话，要是在這种尴尬的情况下……

“真拿你没办法。”墨沉舟无奈地笑了笑：“不过迟早还是要适应的，你要做的，就是尽量不要受伤。”

夜空灵来了军营，自然要有接受这一切的觉悟，否则被人发现也是迟早的事。

“我知道了……”夜空灵低下头来。

墨沉舟一路打听，才没在这青龙营中迷了路，顺利在吃午饭的饭堂边找到了医疗营。墨沉舟掀开帘子来，里面有个老医师在治疗病人。

这边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药味，偶尔还有兵士负荷不堪的呻吟声，夜空灵吓得缩了身子，毕竟她一向不爱吃药。

老医师为一个兵士开了一个方子，嘱咐后头的人取药材来，那兵士颤着声音道謝后便把自己裹在披风之中。

青龙营已近镜沧，天寒在所难免。有些新招募的兵士实在受不住这种大冷天，发了寒症也是有的。

见老医师向她们投来探究的目光，墨沉舟抱拳行了一礼：“我是刚入营的凌默，家弟的手臂脱臼了，来拿点冰块敷。”

那老医师看了一眼夜空灵，再看了一眼同样也受了伤的墨沉舟道：“稍等。”

老人年过五旬，许是年轻时操劳过多，还没过七旬几乎已是满头鹤发了，但声音听着还是精神奕奕的：“阿邦，去把治外伤的药拿来！”

“师父，你不是说东西都要收好了吗？”阿邦探出头来，一脸幽怨地问。

“老夫说过吗？”老医师愣了愣，问道：“我们几时迁营来着？”

阿邦想了想，答：“十月初。”

“还有那么久，提早收干什么？”老医师都怀疑是不是他偷懒了，瞪了那双半眯着的眼：“还不快去拿药给他们？”

阿邦不敢怨，站起身来往后方去取药，老医师对着她们吐槽道：“老夫这徒儿笨笨的，一点也没有老夫当年行医江湖的风范。”

墨沉舟只想说或许是他老人家记性不太好，身后的夜空灵愣是差点就没有大笑起来，这师徒二人好生有趣。

原本笼罩着她的死亡阴影消了几分，也不躲在墨沉舟身后了。

“这是外伤药，一天敷三次，不可食之。”阿邦交代道。

“多謝。”墨沉舟知道這药应当是老医师瞧见了自己的伤口，自己还本来打算放到它自然痊愈的呢。

“兄弟，你学过医吗？”阿邦问道。

“没学过，但接个骨绰绰有余。”墨沉舟还挺有信心，上了战场后手脱臼什么的全是家常便饭，墨沉舟自己偶尔也要自己处理才行。

阿邦听他墨沉舟这自信满满的说法实在是不放心，犹豫着道：“要不就直接在这里处理了？以防万一。”

“呃，我觉得让兄长帮忙也不是不可以。”夜空灵不想体验在这里乱喊乱叫的感觉，而且有墨沉舟帮忙她很放心。

“那好吧。”阿邦听夜空灵答应了，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也不好劝说：“冰块可以去后厨拿，在煮水区那里想来也不少，待会儿我去打个招呼就可以了。”

医疗营的士兵大多是染了风寒，在这里放冰块无异于雪上加霜，因此大多的冰块都是士兵出外采后带回煮水区去了。

“有劳大哥了。”墨沉舟微微颔首，这样她也好帮夜空灵处理。

只是这天气本来就冷了，再加一个冰块下去夜空灵还不得冻个半死？墨沉舟默默想着要怎么止住这丫头的叫喊声。

而夜空灵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妖魔鬼怪，只是听到冰块一词时打了个寒栗，觉得凉意透了整个背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