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• 第7章 穿过雾裂..这是上世纪柔佛的呼吸
最后更新: 2025年12月1日 上午4:20
总字数: 2226
【作者的话·】
从这一章开始,时间轴死了。
在这里,时间只剩三种:
潮水涨一次,算一天;
人头落一颗,算一瞬;
虎旗被月亮照亮,算一年...
你们想知道现在几点?
抬头看天,看血,看我手里的刀
刀还在滴血,就还没到下一章
刀滴完了,就该换新刀了..
——Quillan
铁门合拢的最后一瞬,林靖南回头看了一眼。
血红应急灯下,邓璇和诺阿兹瓦蒂被反绑在椅子上,像两具等着被潮水遗忘的祭品。
门缝合拢,海水声瞬间被隔绝。
走廊尽头,老鬼牵着靖萱等他。
女孩脸上还沾着垃圾车的机油,眼睛却亮得吓人。
“哥,我们去哪儿?”
“回家。”
林靖南摸了摸她头发,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,
“真正的家。”
船坞闸门开启,一艘黑色快艇静静漂在水面上,没有灯,没有国籍,只有船头一面小小的黑底金虎旗,在黑暗里纹丝不动。
林继昌站在船尾,手里拎着一只老式牛皮箱,箱角磨得发白。
看见儿子,他只是点了点头。
“上船。雾来了。”
林靖南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雾,头顶的排风口突然灌进一股湿冷的空气,带着腐烂海藻、火药、血腥味混在一起,像几百年没开过封的棺材板被撬开。
老鬼把快艇发动,螺旋桨搅起幽绿的磷光。
船离岸那一刻,整座零号灯塔的灯全部熄灭。
黑暗吞没一切,只剩船头那面小旗在风里微微鼓起。
快艇冲进浓雾。
雾不是白色,是灰绿,像无数死人吐出来的气息。
仪表盘开始失灵,GPS信号归零,深度计疯狂跳动。
靖萱死死抓住林靖南的手臂,指甲掐进肉里。
“哥,好冷……”
林靖南把冲锋衣脱下来裹住她,却发现自己的呼吸也在结冰。
林继昌站在船头,背对他们,声音被雾撕得支离破碎:
“别怕。
这是柔佛的旧呼吸。”
“它等了我们四百二十九年。”
雾突然散了。
不是自然散开,而是像被一把无形的刀从中间劈开。
月亮挂在天边,却不是2038年的月亮,残缺得厉害,边缘焦黑,像被火烧过。
海面漂满燃烧过的船骸,葡萄牙人的圣十字旗、马来人的弯刀旗、明朝水师的龙旗,全混在一起,泡得发白。
空气里全是火药和死人的甜腥味。
快艇下方,一具巨大的鲸骨浮出水面,骨缝里嵌着生锈的铁炮。
靖萱尖叫了一声,捂住嘴。
林靖南的疤却突然不烧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近乎荒诞的平静。
他认出了这片海。
柔佛河口,1598年,第十苏丹阿拉乌丁·里亚亚特沙二世被刺杀后的第七天。
历史课本里只有两行字的地方。
快艇靠岸。
沙滩不是沙,是碎骨和烧焦的椰子壳。
远处,王宫废墟的轮廓在月光下像一具被剥了皮的巨兽。
虎旗倒插在废墟最高处,旗面被风撕得猎猎作响。
林继昌第一个跳下去,脚陷进骨粉里,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。
他回头,对林靖南伸出手。
“欢迎回家,孩子。”
“这才是柔佛的原罪,也是林家的原罪。”
“四百多年前,我们的祖先在这片沙滩上,把苏丹的脑袋砍下来,挂在虎旗上。”
“从那天起,柔佛就只认一个规矩:
谁能让虎旗不倒,谁就是国王。”
林靖南牵着靖萱走上岸。
脚下每一粒沙子都在渗血。
他抬头,看见王宫废墟前站着一排人。
马来战士、葡萄牙火枪兵、被铁链锁住的华人苦力、浑身文身的海盗……
所有人都在看他。
没有惊惶,没有跪拜,只有一种死寂的等待。
像在等一个人来收尸,又像在等一个人来加冕。
林继昌打开那个牛皮箱。
箱子里只有两件东西:
一把锈迹斑斑的苏丹弯刀,刀刃缺口里嵌着金丝。
和一顶被海水泡得发黑的皇冠,皇冠正中镶着一颗虎眼石,石里封着一滴已经凝固的血。
林继昌把刀递给他,声音轻得像叹息:
“刀是祖先留的,血是祖先流的。”
“现在,轮到你了。”
林靖南接过刀。
刀很重,重得像把四百年的罪全压在他手腕。
他回头,看了眼妹妹。
靖萱已经不哭了,只是死死盯着他,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吓人。
他笑了,第一次笑得像个真正的疯子。
然后他把刀高高举起,刀尖对准月亮。
吼声从喉咙深处炸出来,用的是他自己都听不懂的古马来语,却让在场所有人同时跪了下去:
“Dari hari ini,
tiada lagi undang-undang,
hanya Raja!”
(从今天起,
再无法律,
只有国王!)
虎旗在风里猛地鼓起,像活过来。
月亮终于整个掉进了海里。
血色雾再次合拢。
当雾再次散开时,
快艇、灯塔、2038年,全都不见了。
只剩一片被火药和血腥浸透的沙滩,
和一个新加冕的、满手是血的国王,
站在他该站的位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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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猜猜……
这是真的回到1598,还是林继昌用最后手段给儿子造的幻觉?
妹妹靖萱会不会在这片没有法律的沙滩上,成为第一个祭品?
而那把缺口弯刀,下一刀会砍向谁?
血已经流成河了。
接下来,肉该上桌了。
时间轴已死,
只剩潮汐、鼓声、和虎旗下的新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