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砚海难得拉着他们二人到议营去论事，中间摆了一个模拟的青龙营，旁边还放着一张绘制的地图。

“这是什么？”夜空羽有些疑惑。

“这是青龙营的布防图，上次镜沧夜袭之时竟能破夜时的守兵，需得加强防御才行。”宫砚海道。

上次有人暗中相助他们还不至于手忙脚乱，但下一次不会那么幸运了，这次加强巡逻是必须的。

而且不知道为什么，镜沧国特别爱搞夜袭，偏偏每次都成功了！

“你们二人是夜老将军带上来的，觉得加强哪边会比较好？”宫砚海抬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，询问他们的建议。

“这边。”

夜空羽与墨沉渝二人同时指向一个地方，异口同声地道。

宫砚海见二人这神奇的默契，心中对这两个年轻人越来越好奇了，“为什么选这边呢？”

墨沉渝没开口，夜空羽硬着头皮道：“此处近哨塔，上头兵士发现不对劲时能第一时间唤醒全军队的人，二来建议入夜时便加强巡视门前，这样一来方便撤退，也可以成为军中第一条防线。”

“只是……镜沧的兵你们也知道了，异常凶悍，仅仅是加强人手还不够。”孙校尉蹙了蹙眉，对这方案不太认可。

“这些不过是人海战术，拖住他们罢了。”夜空羽又指了指军营前的空地：“这边可以安置拒马，只是奇怪你们怎么没放呢？”

“不是我们不愿意放，这拒马在草地之上不易见，但在雪地之中一目了然。”孙校尉摇了摇头。

“还是得放，这至少能拖住时间。”夜空羽道。

“若有圣意传来，该如何是好？”孙校尉不甘心地反驳一句。

在他看来夜空羽不过是在纸上谈兵，加人防守不过是下下策，这找死的活儿谁想干？

“你们试过了吗？”墨沉渝不动声色呛了他一句。

孙校尉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宫砚海，摇了摇头：“……沒有。”

“不妨一试。”墨沉渝接着道：“如夜少将军所言，人海战术能拖一刻是一刻，但在下认为能放精锐会更好。”

“但前提是，你们舍得。”夜空羽补充多一句。

这看是她们攻得快，还是青龙营防得快了，镜沧国没理由带着一军的人夜袭吧？

宫砚海蹙了蹙剑眉。

尽管他是个五大粗，也知道精锐在他们军中的重要性，这些军人也是有三六九分的。

若要拿精锐当守夜的，宫砚海想想都肉疼，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，还不得把自家老本都赔进去了？

宫砚海摇了摇头，孙校尉会意：“杀鸡焉用牛刀？还是算了。”

“孙校尉能明白便好。”夜空羽微微一笑：“这夜袭最怕的莫过于攻得太过悄无声息，多加一些人手，动静闹得越大越好。”

同样是送死，折腾的时间长短还是有不一样的呢。

“夜少将军的意思，卑职明白了，这样的话就多加几个人手吧。”孙校尉拿了几个用陶捏出来的兵型人偶放在栅栏前，瞭望台上也放了一个。

“孙校尉言重了，毕竟我们的营地很难再挪前，守好这边十分重要。尽管此处天寒，但你们不试着挖个沟壑吗？”夜空羽试着问道。

“我们会迁移的，只是目前还没招完兵，兵士们也还没完全适应这种天气。”孙校尉摇了摇头。

这镜沧的天气是会死人的，他们消耗热量也很多，那些衣服还得加厚几层。原本的那些老兵也就算了，新兵的衣物还得重做才是。

这一点就是他们的劣势了，主战场在他们平原还好说，偏偏那探子报镜沧目前驻扎之地已经住他们这边来了，若是攻过来了不堪设想，还会损了他们玹德百姓的安宁。

将主战场放在雪地中，是逼不得已，也是别无他法。

夜空羽恍然大悟：“也对，几日前又有一批新来的兵呢。”

孙校尉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，又和他们讨论一些问题，夜空羽也是不厌其烦地问，墨沉渝从始至终选择沉默。

孙校尉见他问题多多，便拉着他们耗了一个时辰，直到宫砚海敲了敲桌子双方才熄火罢休，乖乖回去了。

墨沉渝出去时停了脚步，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杵在那边。

“阿渝你还不回去吗？”夜空羽问道。

“我想问襄王殿下一些事。”墨沉渝摇了摇头：“你先回去吧。”

“嗯？怎么了？”宫砚海见他折返，有些奇怪。

“在下想问襄王殿下，夜叔之前在营中时是否也会反驳孙校尉的话？”墨沉渝问道。

宫砚海想了想，道：“也说不上是反驳，但意见总会有分歧的。”

一个玄武营一个青龙营，天气又是两个极端，两个军营的将军聚集在一起谈事自然少不了争议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”墨沉渝微微颔首：“敢问那次镜沧夜袭的时候，孙校尉在何处？”

“嗯？孙校尉和他儿子那时候都在西营守着，怎么了吗？”宫砚海对他这莫名其妙的提问有些奇怪。

“……不，没什么。”墨沉渝沉吟片刻：“打扰襄王殿下了，刚刚在下与夜少将军是有些狂妄了，还望襄王殿下能替我们給孙校尉道歉。”

“哈，你小子倒是谦虚。”宫砚海忍不住笑了笑，重重地拍了拍墨沉渝的肩膀：“放心吧，这也只是在讨论罢了，待会儿本王找老孙说一句，今日之事就过去了。”

墨沉渝顶着那大掌的压力拱手行礼：“如此，在下便先多谢襄王殿下了。”

说完，墨沉渝也没有与宫砚海寒暄的意思，行礼后便离开了议营之中。

他出去时忍不住揉了揉肩膀，呼了一口气。

宫砚海嘴上不说，手上的劲儿可是一点也没少，要换常人这么个挨法，怕不是会吓得跌坐下去了。

不过墨沉渝也能明白，要有人来這么问他，他估计也会給对方施压，一个外来人问这些事太不老实了。

夜宵安的事情太过蹊跷，就算他上了年纪也不至于这么容易重伤才是，那个宣藏锋和月曼瑛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