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由港·旧港仓库区，凌晨两点十七分。

风里混着柴油和铁锈味，像有人把整座城市翻过来烤了一遍。

林霁蹲在炸塌的仓库檐下，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。

终端光屏悬在面前，新闻滚动得比他的心跳还快。

【紧急通缉：重影之城爆炸案主谋“林霁”疑似潜入自由港】

【警方怀疑其目标为军方冷备数据库】

他嗤笑一声，把烟咬在唇间，却没点火。

口袋里那张旧磁卡硌得他掌心发疼，背面还刻着沈漪当年的代号：Cipher-01。

“玩假死玩得比我还绝。”他低声，像在骂，又像在夸。

头顶三十米的天线杆上，一架指甲盖大小的无人机正悄悄对焦。

林霁抬眼，冲镜头比了个中指，然后起身，消失在热浪扭曲的夜色里。

无人机失去目标，镜头里只剩一缕被风卷走的烟。

首都·特调组地下审讯室，三天后。

冷白灯管照得人脸像尸体。

顾寻把厚厚的档案摔在桌上，封面两个红字刺目——L-001。

副组长透过视频盯着她：“你查他，不是为了抓他？”

顾寻没抬头，指尖划过那行“疑似死亡于重影之城爆炸”的记录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：

“我只是确认，他有没有乖到真的去死。”

屏幕突然亮起新通报。

【自由港·军方冷备数据库遭受入侵，特征码100%匹配林霁旧算法】

顾寻盯着那串熟悉到骨子里的代码，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一下。

“还活着。”她轻声，像松了口气，又像咬牙切齿。

她合上档案，起身。

“出差。”

“去哪？”

“去把一个总爱溜走的影子，钉回地面。”

自由港·地下赌场后巷，夜。

霓虹在潮湿地面上碎成一片片光渣。

沈漪倚着墙，指尖转着一枚数据芯片，像在转一枚价值连城的硬币。

背后那辆运输车里，装的都是她从“声像室”旧档案里抠出来的过去。

“又偷了什么？”

林霁的声音从阴影里漫出来，带着烟嗓和笑意。

沈漪头也没回：“偷点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。”

“国家机密？”

“你管得倒是宽。”

林霁走近两步，停在她身侧，声音压低：“分我一半？”

沈漪侧头看他，墨镜后的眼睛在暗处亮得惊人。

“你没死。”

“我要死了，你不得哭瞎？”

“做梦。”

她伸手，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领子，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喉结。

“我早偷过你一次了。”她轻声，“没还。”

远处警笛尖啸，像有人拿刀划破夜空。

林霁偏头听了一秒，笑得更坏：“走吗？一起偷点更大的。”

数据塔·第79层，伪身残余主存区。

冷光照得人像被剥了皮。

沈漪的扫描仪在空气中投出两行血红的生物编码：

L霁-α（当前活性）

L霁-β（待激活）

“你的备份。”沈漪声音很轻，却像一记闷棍。

林霁盯着那行β，眼神冷得吓人。

“他们早就把我复制了一份，留着当替罪羊。”

他抬手，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出删除指令，动作慢得像在享受。

沈漪忽然问：“杀自己，什么感觉？”

林霁笑了一下，声音低哑：“就像把垃圾分类，扔掉那个更垃圾的我。”

滴——

【确认删除模型：L霁-β？】

他按下确认。

屏幕闪白一瞬，像死过一次。

“你偷了我的影子。”他对着已经空白的屏幕说，“现在，我偷回来了。”

同一时间，塔外三百米，顾寻站在监控车里。

屏幕里，林霁和沈漪并肩走出电梯，背影被冷光拉得很长。

她看见沈漪伸手替林霁拢了拢头发，看见林霁侧头对她说了句什么，女人笑了。

那种笑，顾寻这辈子都没在他脸上见过。

她的指节捏得发白，声音却很稳：

“目标确认。继续追踪。”

副组长在耳麦里问：“要不要申请强行逮捕？”

顾寻沉默三秒，答：“不急。”

她关掉通讯，低声补了一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话：

“……原来你真的，从来没属于任何一边。”

塔顶天台，风大得能把人掀翻。

沈漪靠在栏杆，夜风把她的长发吹得猎猎作响。

林霁站在她身后两步，手里转着那块刚毁掉备份留下的残片。

“接下来去哪？”她问。

“世界那么大，总有下一个锁。”

“比如？”

“比如……”他走近，伸手接住她被风吹起的发丝，指尖绕了一圈，轻轻一扯，“偷一个敢追罪犯到天涯海角的警探，看她会不会把枪口对准我，还是对准自己。”

沈漪笑出声，眼里却没笑意：“你最好祈祷她别先开枪。”

林霁耸肩，把那缕头发塞进自己口袋，动作自然得像偷了无数次。

“坏毛病。”她无奈。

“一辈子改不了。”他笑，“刚好陪我一辈子。”

远处，顾寻抬头的瞬间，望见塔顶两道剪影。

风很大，她却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。

她攥紧了枪，低声，像宣誓，又像诅咒：

“林霁……

你逃不了的。

我会亲手抓住你，

抓住你所有的影子。”

夜色吞没了塔顶那点微光。

自由港的霓虹继续闪烁，像什么都没发生。

可所有人都知道，

真正的游戏，才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