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 数据深渊与战术博弈
濮阳的焦土气息弥漫不散,曹操(秦风)的中军大帐却仿佛与外界隔绝。巨大沙盘旁,她赤瞳低垂,目光穿透木质城池模型,凝视着系统界面流淌的冰冷数据流。
【异常行为序列分析:目标‘吕布’在己方旗号变更(从‘董’至‘王’再至自立)过程中,情感波动数据缺失率高达87%……】
【能量辐射图谱比对:与虎牢关、长安撤退期峰值高度吻合,疑似存在定期‘充能’或‘协议唤醒’机制……】
【战术决策树模型:面对复合型佯动(参考宿主昨日‘火鼓疑兵’之策),反应延迟0.3秒后,选择路径与‘最小代价击破核心’算法匹配度91%……】
辰曦的声音如冰泉滴落:“综合判定:目标为载体植入‘高阶战术协议’的可能性上升至74%。该协议赋予其超越时代的战场感知与决策优化能力,但可能压制或覆盖了部分原生情感反馈机制。”
“高阶战术协议……”曹操指尖划过沙盘上代表吕布骑兵的红色小旗,“幽寰文明不仅投放观察者,还在试验场里安插了‘性能测试品’么?”她语气平静,眼底却结着寒霜。这种将人视作可调试兵器的冰冷,令她本能地厌恶。
帐帘轻响,荀彧与程昱联袂而入。荀彧将几卷文书置于案上,眉宇间带着忧色:“明公,濮阳城内掘井得水,短期难以困死。陈宫连日遣小股骑卒袭我粮道,虽未得逞,却牵制甚多兵力。”
程昱则更直接:“吕布骁勇,陈宫多智,僵持非良策。昱有一计,或可试之。”
“讲。”
“吕布恃勇,尤好单骑突阵扬威。”程昱眼中掠过厉色,“我可于营前多设鹿角、陷坑,示弱以诱。待其轻进,以强弩硬弓攒射,挫其锐气。更可遣死士混入溃兵,散播流言,谓陈宫暗通我军,欲献兖州……”
曹操抬手止住:“离间之计,对陈宫或有效,对吕布……”她想起数据中那缺失的情感波动,“恐难撼动。然挫其锐气之法,可试。”她转向荀彧,“文若,粮道还需加固。另,徐州方面?”
荀彧会意,低声道:“细作密报,陶谦已卧床不起,医者言恐难熬过今冬。其别驾糜竺,近日秘密北行,应是往平原去了。”
曹操微微颔首,赤瞳深处思绪流转。刘备应该要开始他的“三让”表演了。而自己,必须在吕布这个异常变量身上,找到更多答案。
二、 平原日常与突如其来的重任
平原相府后院的烟火气,与兖州的肃杀截然不同。
“三妹!那是盐!不是糖!”林晓悠(刘备)眼睁睁看着张飞豪迈地将半罐子粗盐倒进锅里,眼前一黑。
【团队任务‘温馨的家庭时光’进行中:烹饪环节严重偏离食谱……】
“哎呀!俺看错了!”张飞看着锅里迅速变色的“菜肴”,挠头大笑,“咸点下饭嘛!”
关羽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,手里拎着一条刮了一半鳞的鱼,那把曾斩华雄的青龙偃月刀……呃,现在是菜刀,正以一种解剖般的精准处理着鱼身,鱼片薄如蝉翼,整齐得令人发指。
赵云则有些无措地试图控制灶火,她习惯了挺枪跃马,对这柴火灶实在有些陌生,洁白的额头上沾了道黑灰。
林晓悠扶额叹气,心里把系统骂了一百遍。但看着张飞没心没肺的笑脸,关羽一丝不苟的侧影,赵云难得狼狈却依旧挺直的背脊,那点无奈又化作了暖意。这就是乱世中,她最珍贵的“家”。
鸡飞狗跳的晚膳终于上桌。味道……层次丰富得惊人。张飞那道“盐焗一切”咸得发苦,关羽的鱼片精致但淡如白水,赵云煮的饭有些夹生,林晓悠自己炒的青菜则半生不熟。
四人面面相觑,最终张飞率先夹起一大块黑乎乎的肉塞进嘴里,嚼了两下,虎目圆睁,硬生生咽下,竖起大拇指:“嗯!有劲道!”
关羽默默夹起一片鱼,细嚼慢咽,点评:“火候尚可,惜滋味不足。”
赵云脸微红:“是云未能控好火……”
林晓悠噗嗤笑出声,也夹起一筷子自己炒的菜:“我觉得挺好,至少……熟了。”
笑声在小小的饭桌上漾开。月光下的散步,安神茶的氤氲,让白日里军政的烦忧暂时远去。关羽那句“大姐在处,便是家”的低语,让林晓悠心中酸软。
【任务完成。羁绊微光闪烁。】
【提示:强烈的情感联结,或将成为未来破局之钥,亦可能成为最脆弱的软肋。】
辰曦的提示让林晓悠警醒。未及细思,简雍已带着糜竺求见的消息匆匆而来。
厅堂内,烛火通明。糜竺虽面带倦色,但举止从容,言辞恳切,将陶谦病危、徐州危局、士民期盼娓娓道来,最后长揖及地:“使君仁德,海内共仰。今徐州危如累卵,非使君不能存续。万望使君念及百万生灵,勿再推辞!”
林晓悠起身,亲自扶起糜竺,脸上满是诚挚的惶恐与感动:“子仲言重!备,何德何能,受陶公如此重托?徐州乃朝廷重镇,陶公乃国家栋梁,此事关乎国体,备万万不敢僭越。况备治平原,尚无显绩,安敢觊觎大州?请子仲回禀陶公,另选贤明,备必倾力相助,共保徐州安宁!”
第一次推辞,情理兼备,既表明了无意趁人之危,又留下了回旋余地。
送走失望却依旧恭敬的糜竺,林晓悠回到书房,面色沉静下来。她并非真的不想要徐州,而是不能现在要,更不能轻易要。她唤来简雍、孙乾(此世为机敏善辩的女文士),低声吩咐:“公佑,你暗中联络徐州陈元龙(陈登)先生,表达关切,探听徐州大族意向。宪和(简雍),留心袁术、曹操动向,尤其是兖州战局。”
布局悄然展开。同时,她消耗资源,再次连接了与曹操的意识通讯。
三、 兖州暗箭与江东潜龙
兖州前线,曹操依程昱之计,营前设伏,伴装怯战。吕布果然中计,率亲骑突阵,气势如虹,连破数道障碍,直逼中军。就在其赤兔马腾空跃起,欲一举踏破寨门时,营内梆子声响如疾雨,预先埋伏的数百强弩手同时发射,箭矢如蝗,专射人马!
吕布画戟舞成光轮,叮当之声不绝,大部分箭矢被磕飞,但赤兔马仍被数支箭矢擦伤,惊嘶人立。吕布攻势为之一滞。与此同时,曹营中鼓噪四起,隐约有“陈宫已降”的呼喊声随风飘来。
【监测到目标能量波动短暂紊乱!伴随轻微愤怒情绪,但迅速被压制。逻辑模块优先度提升,选择稳妥后撤。】
系统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变化。吕布银眸冰冷地扫过曹营,竟未因受挫或流言而暴怒失控,反而极其果断地勒马后退,指挥骑队交替掩护,撤出弩箭范围。其撤退阵型严谨高效,丝毫不见慌乱。
“果然……”曹操在望楼上看得分明。愤怒有,但被更快地压制;撤退不是溃败,而是最优解。这更印证了她的猜测。“传令,不必追击。加固营防,按第二策行事。” 她要的,就是不断给吕布的“协议”制造非标准难题,看它如何应对,积累数据。
视线转向江东。
袁术大营内,孙策得到三千兵马,虽粮草不足,却意气风发。她立刻整顿军伍,汰弱留强,又以家传珍宝私下换取粮秣,积极准备渡江。
无人注意,营帐角落,那个十岁左右的孙氏女童——孙权(此世年幼,面庞稚嫩,眼神却时常沉静得不像孩子)——正静静看着兄长忙碌的身影。当孙策挥舞古锭刀,向亲随演示破阵之法时,孙权眼眸深处,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淡蓝色微光如涟漪般荡过,她微微偏头,仿佛在“记录”或“分析”着什么。
【隐蔽日志更新:第三宿主‘闪耀虎鲸’(载体孙权)进入‘高解析观察模式’。】
【关联行为:载体孙权对孙策的战术动作、士气激励方式、资源整合手段进行潜意识层记录与初步建模。】
【能量辐射:仍处最低阈值,无主动干预迹象。行为表现符合‘早慧儿童’特征。】
这条提示同时浮现在曹操与刘备的系统边缘。两位宿主瞬间明了:原来“闪耀虎鲸”一直绑定着年幼的孙权,之所以之前信号不稳定、风格似与孙坚/孙策不符,是因为宿主意识处于“蛰伏观察期”,如同未激活的程序,只在潜意识层面学习和记录,等待着载体长大和时机成熟。
孙策对此浑然不觉。她的全部心神都在即将到来的渡江之战上。她将用勇猛与热血,为孙氏杀出一条血路,也为她那个“过于安静”的妹妹,在未来铺就一张更稳固的卧榻。
而淮南的袁术,正做着得到玉玺、进而逼迫孙策献上的美梦,对身边这潜藏的未来蛟龙,一无所知。
四、 共识与各自的棋局
平原,林晓悠结束了与曹操的短暂通讯。
“曹公之意,我明了。徐州暂不宜接,静观其变。”她低声对关羽、张飞、赵云道,“我们需做好两手准备:一是继续示好徐州士民,广布恩信;二是强化平原军备,以防不测。陶公……恐怕撑不了多久了。”
兖州,曹操收回远眺的目光。
“文若,加派细作,我要知道吕布军中每日粮草消耗、兵马疲惫程度,尤其是吕布本人……她可曾有疲惫、厌战之态?”她要寻找那“协议”可能存在的弱点或规律。
“诺。”荀彧领命,稍顿,“明公似对吕布格外……关注?”
曹操沉默片刻:“此女非常人,或其身怀异术,不可不察。”她无法解释系统与高维文明,只能如此暗示。
江东,孙策祭旗誓师,三千儿郎登船。长江波涛汹涌,她的眼神比波涛更烈。“父亲,孩儿今日过江,必取仇敌之首,复我江东基业!”江风猎猎,吹动她如火般的战袍。
长江北岸,袁术营中,年幼的孙权倚在窗边,望着舰队远去的帆影,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眸里,倒映着水天一色,无人知晓,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,正以她独特的方式,“旁观”并“学习”着这乱世争霸的第一课。
长安依旧混乱,北方袁绍与公孙瓒的死斗日渐惨烈,中原大地饥荒与战乱并行。
棋盘越来越满,执棋者与棋子之间的界限,在某些人身上,已渐渐模糊。所有人,都在等待下一个打破平衡的落子之声。
(第十三章 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