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缓发来了整整三千字的提纲修改建议。

不是批评，而是非常理性、条理清晰、逻辑缜密的建议。她几乎重构了许辰昭原定的架构，从案例顺序到素材引用，从图纸规范到排版比例，全都标了红。

“这不是……你自己写一篇论文吗？”有同学看着那文档，眼皮直跳。

“她是不是在挑战许队的权威啊？”

“太尴尬了吧，刚进来就这姿态，是不是想当组长？”

“别说了，我就看她是想吸引辰昭哥注意。”

许辰昭盯着屏幕，沉默良久，然后笑着打圆场：“苏缓提了不少很专业的东西，我们也能从中学到不少。其实有些点我也觉得挺有道理，比如她说咱们这个展馆顺序应该按功能区而不是设计风格来分配，符合‘流线逻辑’——这个词我昨晚刚查过。挺有意思的。”

众人勉强露出笑容，但那笑容怎么都不像真心。

那天晚上，组内私聊小群悄悄建了起来。没有她。

第三天开会，她忍不住提问了一些逻辑漏洞，比如：“这个桥的荷载计算不够合理，如果作为主通道承重是有问题的……”她翻出一大堆图纸对比数据，越讲越投入，眼睛亮得发光。

“那是参考图不是设计图啊，我们又不是做建筑竞赛。”有人无奈。

“她是不是在暗示我们都不专业啊？”

“累了，毁灭吧。”

会议中断了整整两次。她还不懂发生了什么。

第四天，许辰昭在走廊里拦住了她，说话语气仍是温和的：“我知道你是想让大家做得更好，只是我们这个项目……偏实践展示多一点，你讲的专业部分太深入了，大家可能一时难以消化。”

苏缓皱起眉：“我只是说出更好的可能性，不是为了否定谁。我说的是对的。”

“我明白你没有恶意，但有时候‘对’也要看方式。”他努力笑着，“大家不理解你，不代表你错了，只是需要时间。但你可以试着先退半步，让他们能跟上你。”

她还是皱着眉：“那如果我退了，他们就不会误会我了吗？”

“不会马上不误会。”许辰昭顿了顿，声音更轻了，“但也许不会那么快就开始讨厌你。”

苏缓沉默，低下头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她想过被讨厌的理由千百种，唯独没想过是因为自己太认真、太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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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候，可以暗线加一个：某个组员向老师匿名发邮件，说苏缓完全不配合团队、影响进度，建议将她移出组别，另分作业。

许辰昭知道后，第一时间挡下，和那人当面谈了一小时。

后来他没有骂谁，也没点名，只是在下一次会议里，笑着说：

“有些人很喜欢抄近路，有些人会坚持绕完所有小巷才回家。你不能怪她走得慢，因为她不是不想到终点，只是她太喜欢路上的建筑了。”

没人再敢明说要除掉她，但那个玻璃隔膜，却越发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