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槐仁坐于曹家港口的酒楼之上，此处人不多，但凡会看时间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海，最多是出海刚归的人。
但这种人一般上都是一问三不知，问了也是白费气力。
“要不要去问问酒楼的人？”夏敛双提议道。
最近他们坐在这儿许久了，还是没有消息，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下才决定试试。
“他们都是曹家的人，还需要考究真假性。”宫槐仁顿了顿，看了一眼附近走动的小二：“但，值得一试。”
夏敛双见宫槐仁答应了，当下便不再犹豫，唤人过来问话。
“公子有什么事吗？”
夏敛双开门见山问道：“你们这里最近有什么特别的货吗？”
“公子打听这个作甚？如今快入冬了，怕是没什么人往来行商。”小二摇了摇头。
打太极吗？那就得下点功夫了。
“就问问嘛，我们主子手上有笔钱想运货过洋，你们这头货好税低，主子才过来一趟的。”夏敛双顺便夸了他们曹家几句。
“原来是贵客啊。”小二搓了搓手，神神秘秘地道：“要告诉你们也不是不行，只是小的也是个生意人，日日端茶递水也没几个小钱，若二位公子肯……”
宫槐仁朝夏敛双打了个眼色，他迅速从袖子扔了一袋的铜钱封了那小二的嘴：“说不说？”
“公子爽快。”小二笑咪咪地把铜钱揣在怀里：“小的也知道些小道消息，最近有一笔炭火生意特别红，毕竟要过冬了嘛，这天寒地冻的少不了炭。”
“炭？就这个还能大赚一笔？小二你莫要诓人，我家主子可不是那么好骗的。”夏敛双倒是不以为然。
“公子此言差矣，人分三六九等，炭火自然也不例外。这炭啊，是我们京都皇室流出来的，自然是贵不可言。”小二压低了声音，狡猾一笑。
“皇室？怎么可能？”夏敛双嗤笑一声：“他们宫里头怕都不够用了，还运出海外做生意？”
“公子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，这可是杀头大罪，要不是你家主子大方，小的还不愿意透露这些呢。”小二见他不信，有些不岔。
“呵，好啊，你们这头的人还真是胆大包天。”夏敛双在他肩膀拍了几下，力道一点也没收。
“那是自然，以小搏大，生意人不都如此吗？”小二吃痛地讨好道。
“好了，那货源可否告知一二？”夏敛双不听他废话。
“这……最新出的货，是我们头儿的商队。”小二摸了摸那袋银子：“你们可以去找找他们，但可别供出小的啊！”
头儿……曹家。
“共享一下又有什么问题？大不了分一杯羹罢了，怕什么呢。你先下去吧。”夏敛双打发了他。
“好咧。”小二也不久留，忙去了。
接下来夏敛双也没只相信小二的片面之词，又去找几个人打听打听，为了防止太过明显，他们有一直換地方问。
问到向晚时分，夏敛双已经口舌干燥了，索性去了宋氏茶楼买了杯茶饮。
“他们的口风都很一致呢。”夏敛双有些头痛。
“从中筛选有用的消息吧。”宫槐仁轻轻敲打着桌子：“而且此人有如此心计，不像曹家主的作风。”
“霍家人呢？”夏敛双问道。
“霍家主就是个五大粗，不可能。倒是霍家的几个少爷或叔辈有可能。”宫槐仁推断道。
“霍大少爷应该能排除吧？为长子却生性暴戾，嫖娼赌博都干，上次还揍了曹家主一回。”夏敛双道。
“算了，这些都暂时不重要。”宫槐仁止住话头。
“也是啦。”夏敛双微微颔首：“关于炭火的事情，您觉得是真的吗？”
“据本王所知，镜沧国的炭火一直都是义曦国提供的。在四帝姬嫁过去以后来往更为频密，没必要让银子流入玹德国的囊中。”
“我们宫中一向是用瑞炭这种贵重的炭，支出等内务府应该记载得一清二楚，就算是行贿也难做到万无一失。”夏敛双道。
“不错。除非上头有意为之，下面的人才能这么明目张胆。”宫槐仁微微颔首。
“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？有闲的还不如为军方提供呢，还有心情大宰一笔。”夏敛双对此有些不满。
他父亲是夏太尉，自小学的事自然与军事有关，如今让一群不适应冷天的兵士去镜沧打仗已是强人所难，他们还有这种心思？
“不管怎么说，还是要给父皇一个交代。”宫槐仁叹了一口气。
这种调查游戏他还是第一次试，如果是二皇兄的话，他又会怎么做呢？
……
“姐姐今日怎么了？闷闷不乐的。”曹氏抱着孩子道。
“……今日是婉婷的生辰。”四姨娘悲从中来，眼眶一红：“夏季已过，早就只剩菡萏香消之余的残梗了。“
“姐姐……逝者已逝，还是擅自珍重吧。”曹氏安慰道。
她知道二人关系极好，又是儿时结识的友人，如今好友病亡，四姨娘仅孤身一人，帶着一个孩子孤儿寡母的生活了。
不幸中的大幸是，她遇上了墨沉舟，尚婉婷唯一认可的儿媳。
尚婉婷把冷衾当敌人，把余瞳乔当丫鬟来使唤，却独独认可了墨沉舟。
“城儿也算妾身的半个孩子，他也是妾身看着长大的啊。如今他连婉婷的丧礼都无法参与，在牢中绝食数次了。”四姨娘悲道。
要绝食的牢中之人不会多，毕竟这环境恶劣，绝个食就是等死。但楚留城不知道怎么了，对折磨自己情有独钟。
“姐姐先冷静……到底是贪污的罪名，怕是没能那么轻易解决。”曹氏觉得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，这也不是说几句就能放人的。
“我自是明白，只是感慨几句罢了。”四姨娘苦笑一声。
她如今寄人篱下，怎么可能救得出楚留城？而且楚留城所获的罪不一定是假的，尚婉婷这些年做的事情她是知道一二的。
“姐姐别伤怀了，妾身做了一些小吃，待会儿让姐姐尝尝吧。”曹氏端了一碗玉米羹来。
“好。”四姨娘微微颔首。